近日，《南方周末》访问第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辽宁省第十四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威尼斯集团网站官网党委副书记、校长余淼杰教授。现将原文及链接转载如下：  

商务部与工信部接待外宾较多。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仅3月就会见了不少于12位跨国公司CEO，如苹果公司CEO库克、高通公司总裁兼CEO安蒙、荷兰阿斯麦全球总裁温宁克等。  

自2023年1月出入境疫情防控措施优化之后，已有上百位跨国公司高管访问中国。这一方面说明中国的国际商务往来正常化，另一方面，国际领先企业依然重视中国大市场的商机，希望在合作中谋求利益最大化。  

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22年美中货物贸易总额达到6906亿美元，创历史新高。  

（本文首发于2023年6月8日《南方周末》）  

马斯克访华第二日，乘坐特斯拉离开下榻酒店。  

（IC Photo/图）  

2023年6月5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党委书记、局长李云泽会见了美国花旗集团首席执行官范洁恩（Jane Fraser）女士一行。此后，范洁恩分别与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农业银行董事长谷澍和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林松添会面。  

范洁恩是首位执掌华尔街主要银行的女性领导。她表示，对中国经济和金融发展抱有充分信心。美国花旗集团作为在华120年历史的国际金融机构，将持续扩大在华业务。  

2023年开春以来，不少跨国公司高管“迫切”登上飞往中国大陆的班机。  

据南方周末记者统计，自从1月初中国出入境疫情防控措施优化之后，已有上百位跨国公司高管访问中国。  

近期颇受关注的是特斯拉创始人、CEO马斯克的中国之旅。从飞机落地到起飞离开的48小时，这位明星企业家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除了参观特斯拉工厂外，他还与多位中国政府官员进行了会面。  

在美国商界人士频频访华之际，有媒体传出英伟达创始人、CEO黄仁勋也将于6月初访华的消息。  

黄仁勋是否有到访中国大陆的计划？英伟达中国市场部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暂时无法透露高管行程计划，目前Jenson（黄仁勋）已返回美国。  

6月1日，彭博社报道，法国奢侈品巨头路易酩轩集团（LVMH）董事长兼CEO贝尔纳·阿尔诺计划6月访华。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院长桑百川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一方面说明中国疫情防控措施调整后，国际商务往来正常化；另一方面，国际领先企业依然重视中国大市场的商机，希望与中国加强产业链合作，在合作中谋求利益最大化。  

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会见苹果CEO库克。  

（商务部网站/图）  

库克、基辛格与马斯克  

在来访中国的跨国企业中，最早一批是2022年11月搭乘德国总理朔尔茨包机的德国企业。进入2023年4月，先后有跟随法国总统马克龙前来的法国企业代表团和跟随巴西总统卢拉而来的巴西企业代表团访华。5月，俄罗斯总理米舒斯京也携商界代表访华。  

与上述政府带队的企业代表团不同，美国跨国公司主要是以参加商务会议或举办商业活动的理由单独到访中国。  

2023年3月末，两年一次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和博鳌亚洲论坛恢复线下活动，吸引了百来位国家政要、跨国公司高管赴华。中国发展高层论坛既是中方向西方企业介绍中国政策和走向的窗口，也是西方企业对华投资的交流会。  

桑百川认为，西方企业对华投资都会高度关注中国经济政策走向，往往和民众生活、消费结构升级密切相关的领域会蕴含巨大商机。同时，中国产业政策也在发生变化，高技术制造业、高技术服务业等鼓励投资的重点产业会是外商投资的热点。当前，外商投资已从低端产业迈向中高端产业。  

苹果CEO库克已有四年未到中国。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举办的前一天，库克现身北京三里屯的苹果零售店内。2020年库克曾在自己的微博介绍，开业于2008年的北京三里屯店是苹果在中国的第一家零售店，有着特殊的地位。  

库克的访华行程共有五天。在公开的行程中可以看到，除了紧凑的会议安排外，他还特地与中国的软件开发者见面，例如参观上海游戏公司米哈游、会见Nomo Cam应用程序创始人和中国2D解谜游戏《雨纪》创始人。  

此外，库克还与苹果消费者“亲密接触”。在京剧演员王珮瑜工作室与小演员互动，并在微博展示学生使用iPad把传统京剧艺术表演与高科技结合，与中国残疾运动员王家超交流Apple Watch辅助触控功能帮助健身。  

有的跨国企业是在中国举办重要会议。  

4月12日，英特尔CEO基辛格出席2023年Intel可持续发展高峰论坛，这是他首次以新身份访问中国，上一次访华还是作为英特尔CTO出席2008年上海英特尔信息技术峰会。在论坛上，基辛格表示，“中国是全球最大市场之一”。  

5月31日，摩根大通CEO戴蒙也在时隔四年后再次来到中国大陆，这是自2019年以来首次恢复线下的摩根大通全球中国峰会。  

该峰会自2005年起每年召开，此前多次在北京举办，2023年首次选择在上海举行。此次峰会吸引到全球不同国家超过26000名参会者，有大量美国企业人士现身会场，如辉瑞、星巴克、FMG等。  

也有部分跨国公司CEO没有会议议程，“独自”前来。  

开春以来，拥有Coach的泰佩思琪集团历史上首位女CEO访华，她会见了员工、客户并与合作伙伴参观旗下门店。3月，荷兰照明企业昕诺飞CEO洪岸礼开启疫情后首次访华之旅，走访客户、员工和合作伙伴，深入工厂与市场。  

化妆品两大国际巨头雅诗兰黛集团和欧莱雅集团的CEO则分别在3月末到访中国，并宣布加码投资中国市场。  

全国人大代表、威尼斯集团网站官网校长余淼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23年两会，中国定下经济增速5%这一指标，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西方诸多高端智库判断中国经济发展势头持续向好、稳中有进，尤其是在全球经济普遍低迷之下，跨国公司对中国2023年经济发展抱有较高信心。  

商务部与工信部接待外宾较多  

大多数跨国公司高管到达中国的行程都是与政府官员、合作伙伴和客户会面。  

2023年2月23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束珏婷在新闻发布会上介绍，目前已有数十家跨国公司总部与商务部对接近期来华商务考察的相关安排。  

余淼杰介绍，跨国公司通过与中国政府官员接触，可以直观了解中国对待外商来华的新政策和中国对外开放的态度，增强跨国公司投资中国的信心。  

3月后，商务部部长王文涛每月都在接待来自不同国家跨国企业高管，其中工商界人士不少于20人，仅3月就会见了不少于12位跨国公司CEO，如苹果公司CEO库克、高通公司总裁兼CEO安蒙、荷兰光刻机巨头阿斯麦公司全球总裁温宁克等。  

上半年，国家发改委、工信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务院国资委等都有披露部领导会见外企高管的消息。其中，商务部与工信部接待外宾任务较多，部分企业还与地方主政官员会面。  

在华期间，国家发改委主任郑栅洁、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等领导先后与苹果CEO库克会面。  

英特尔CEO基辛格在华期间也与多名中国政府官员会面，包括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工信部部长金壮龙等。他们的交流议题围绕先进制造业发展、中美经贸关系、维护全球半导体产业链及英特尔在华发展等方面。  

在中国停留的48小时内，五位中国政府官员会见了特斯拉CEO马斯克。落地当天，他与国务委员兼外长秦刚会面，次日分别与工信部部长金壮龙、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中国贸促会会长任洪斌会面，返程前还在上海与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会面。  

此外，马斯克还与宁德时代创始人曾毓群在北京一家顶级会所见了面。他们的交流内容未曾公开，但有业内人士猜测或涉及上海储能超级工厂的储能电芯供应、未来在北美合作建电池厂以及动力电池供应等事宜。  

也有一部分跨国公司CEO只安排了与中国地方政府官员的会面。  

例如三星电子会长李在镕3月的访华之旅就很“低调”，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时只是对等候多时的韩国媒体问候了一句北京的天气，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论坛前一天，李在镕走访参观三星在天津投产的生产线。天津市委书记陈敏尔会见了他。  

在抵沪的当天下午，摩根大通CEO戴蒙就与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会面，主要议题在于推动更多国际金融机构到上海投资展业，在科创金融和绿色金融方面加大服务力度。  

由于跨国公司大多将上海和北京设为访华站点，它们也成为跨国公司CEO到访最多的地方。  

桑百川介绍，对于跨国公司而言，与投资国政府官员接洽，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展示态度，表示出加强投资贸易及合作的意愿，以期获得有力支持和更多的发展机会。  

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会见美国摩根大通集团董事长兼CEO杰米·戴蒙。（上海发布/图）  

不能放弃的中国市场  

库克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中发言形容苹果与中国的关系，“是双方都乐见其成的共生关系”。  

苹果2022财年第四财季及全年财报显示，大中华区一直是苹果业务最重要的地区之一，年营收为742亿美元，占比18.82%，仅次于美洲、欧洲。苹果大中华区包括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地区。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在2023年4月11日发布最新报告《跨国公司的中国要务：新机遇、新风险、新布局》。报告指出，中国依然为跨国公司提供重要机遇。中国有着庞大的市场规模，占据全球GDP的18%，而且持续城镇化和中产阶层壮大、消费群体进一步扩容会增加其势能。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院长华强森表示，“一些跨国公司已经开始重新评估他们与中国市场的关系。在把握好市场机遇的同时，管理好各方面的风险，跨国公司需要重新规划在华战略。”  

多家跨国公司的CEO在访华期间，明确亮出“反对脱钩”的态度。  

“切断对华联系不切实际，将让德国大部分产业面临风险。”德国汽车巨头梅赛德斯－奔驰集团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康林松向德国媒体表示。马斯克在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秦刚会面时，也以“连体婴儿”比喻中美利益密不可分。  

前述麦肯锡报告指出，在汽车、奢侈品和工业设备等行业，中国市场已经占到全球总收入的25%－40%。  

余淼杰分析，对于跨国公司而言，中国在汽车制造、消费、医疗、科技等多个领域既是较大的消费市场又是制造市场，尤其在科技产业上，中国具有广泛的应用实践场景与能力，这也是中国相较于其他国家更具有经济韧性的体现。    

“希望中美能真正接触。”摩根大通CEO戴蒙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态，无论中美政治形势好坏，摩根大通都会在中国开展业务。  

商务部研究院学位委员会委员白明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对于能够从中国获取大量市场机会的产业，美方从未提过“脱钩”，但对于涉及美国核心利益的产业，中国依然会面临着严苛的限制。  

对于能够形成关键竞争的领域，中国短期内必将面临压力，但长期来看会是更大的动力。“一旦中国能解决对方技术封锁，对方的代价相当于将中国市场拱手相让。”白明说。  

在半导体领域，不少跨国公司CEO也来到中国，如英特尔、高通、AMD、阿斯麦等企业。  

在基辛格访华期间，英特尔对外宣布公司将在2023年晚些时候推出适用于不同市场的GPU Max 1450，这款芯片会降低I/O带宽水平，这类似于2022年英伟达推出的GPU A800，但符合美国出口管制规定。  

“对华芯片战将对美国科技造成‘巨大损害’。”英伟达创始人、CEO黄仁勋在5月24日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公司因此“束手束脚”。同时，中国企业开始制造自己的芯片，与英伟达的游戏、图形和人工智能处理器展开竞争。  

根据英伟达2023财年财报（2022年2月到2023年1月），中国市场的营收仍占英伟达全球市场份额的47%。  

白明分析，对于这些芯片企业而言，无法对华销售高端芯片，不意味着他们放弃中国市场，挤占已有的中低端市场是他们仍选择来到中国的另一目的。  

桑百川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美国跨国公司主要还是从商业利益角度考虑与中国的经济合作。  

从数据来看，外资投资热情未退。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22年美中货物贸易总额达到6906亿美元，创历史新高。  

“‘政冷经热’的现象充分说明美国商界人士和政界鸽派人士已经意识到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余淼杰表示，从符合自身利益的角度来看，加强中美经贸合作，也有利于他们本国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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